为何被顶替的多是农家女？恶人总挑弱者中的最弱者欺负
摘要：农家女，这不是新闻拿去卖惨的标签啊，而是新闻反映出的、必须去重视的悲惨现实。坐在空调房里岁月静好地喝着咖啡打着字的那位，你不应该问“搞不懂为何这类新闻总以农家女作标签”，你应该问“为何摊上这种事的都是可怜的农家女”。从什么角度发问，发掘出什么样的问题，体现的不仅是视野和认知，更体现着问题意识和良知，你的良心呢？
农家女陈春秀16年前被人冒名顶替上大学，前几天写评论批评山东理工“无此先例”的冷漠卸责说辞，一个网友在文章后留言批评说：搞不懂为什么这类新闻和相关评论总以“农家女”作为身份标签？——这网友意思是，总贴这样的标签有新闻卖惨之嫌。我挺生气的，有些人对“冒名顶替”这样的大恶大非从来无感，却对新闻个别措辞这样的小节无比敏感上纲上线。不过，这也提起了我的话语敏感，包括新近爆出的山东农家女苟晶自称“两次被人顶替上大学”，为什么这类新闻都会贴“农家女”标签？为什么媒体报道评论时不自觉地都会用这个词？
越是深入思考这个问题，越是心痛，这哪是什么新闻标签啊？这是残酷的事实啊。不是媒体爱用这样的标签，而是被顶替的受害者多是农家女，“农家女被顶替”不是一两起个案，而是一个群体性现象，农家女是一个受害群体。从最早曝出的罗彩霞，到王娜娜，再到陈春秀、苟晶，都有一个共同的弱者身份：农家女。起码在既有的新闻镜像中，没看到一个城市孩子被顶替上大学，没看到“农家女”之外的受害者。最近曝出的242个顶替案，可以去查一查，农家女身份占多大的比重。冒名顶替上大学，这是对农村子弟、农家女无尽无耻的伤害。
这不是新闻拿去卖惨的标签啊，而是新闻反映出的、必须去重视的悲惨现实。坐在空调房里岁月静好地喝着咖啡打着字的那位，你不应该问“搞不懂为何这类新闻总以农家女作标签”，你应该问“为何摊上这种事的都是可怜的农家女”。从什么角度发问，发掘出什么样的问题，体现的不仅是视野和认知，更体现着问题意识和良知，你的良心呢？
为什么被顶替的多是农家女？这个问题真让人有窒息的沉重感。记得在当年的罗彩霞被顶替案中，罗彩霞面对媒体时说，她潜意识里或也认识到这一点，她说我不停地问自己：王峥嵘为什么偏偏选中我？难道就因我家在偏僻的小村子，家里没有任何社会背景？“我认为，自己是被精挑细选选中的。”是的，选择弱势的农家女，这可能是精心设计的顶替链条，农家女在有些地方成为某些人待替的羔羊，恶人总爱欺负老实人，对弱者中的最弱者下手。
写到这里，不禁泪流满面。已经曝出这么多起农家女被顶替的新闻了，不要当成个案去查，而要从打击顶替链和底层公平生态治理的层面去查。很多网民义愤填膺说，放在古代，这可是砍头之罪啊。也有网民说，放在古代，信息闭塞传播不畅，可能根本无法发现有人顶替。——这种比较没有意义，重要的是面对曝出的问题，严惩顶替链上的每一个作恶者，堵上漏洞，尤其是让弱者中的最弱者受到保护。
为什么被顶替的多是农家女？这可能也正是作恶者精心选中这个群体下手的原因。分析罗彩霞、王娜娜、陈春秀、苟晶这几个新闻个案，可以找到一些共性。
首先是农家，他们没什么社会背景，遇事不擅去争，忍是首选。他们被成为是好欺负的老实人，即使露馅也方便去摆平，吓一吓可能就平息了。农家，物质贫困之下是信息的贫困，孩子平常成绩不错，如果高考落榜，在信息发达的城市，家长可能会通过各种渠道去查分数找原因，而在很多农家，不懂政策规定，没有咨询通道，可能就唉声叹气地“认了”，王娜娜、陈春秀都是如此。
农家，穷，很多复读不起，陈春秀还有个哥哥，父亲再拼命也只能供一个孩子上大学，谁成绩好就谁上，哥哥初中毕业后就辍学，支持妹妹读书，努力了还是“没考上”，无力支撑复读。——复读不起，这是顶替者最希望的。
然后是农家女的身份。其一，在高中阶段，女孩子学习一般比男孩更努力，尤其是农家孩子，更懂事，心里很清楚，不像男孩子考不上大学还有挺多工作可选择，女孩子可选择的很少，考不上就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。——所以她们读书尤其拼。拼命读书跳出农门的她们，恰恰成了恶人的猎物。
其二，很多女孩子性格比较内向懦弱，越是要强，越容易自责，平常成绩不错，却没有收到通知书，她们更容易把问题归咎于自己“没发挥好”“考砸了”，而不会向外怀疑其他。她们也多会选择默默承受，羞于让别人知道。就像陈春秀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的，对拼命供她上学的家人充满愧疚，然后选择了打工。王娜娜也是如此，2003年高考后未能收到录取通知书，当时非常难过，但也只能接受，便开始外出打工，之后结婚生子。
其三，一些地区有重男轻女的陋习，男孩子如果没考上，一般会选择复读，冒险拼一下。而女孩子如果没考上，很多就选择放弃了，毕竟复读既耗金钱、又耗时间、也是在承受风险，万一没赌上就荒废了一年。对操作顶替上大学的人来说，他们需要的就是“没考上就放弃”，因为他们已经用了她的名字，如果复读考上了会加大败露风险。其实，因为已经被顶替上大学了，可能连报名都报不上，更别谈考上，但会给后续操作带来很多“麻烦”。所以这些作恶者会选择“多半不会选择复读的农家女”去操作。
越是底层农人，越信仰“读书改变命运”，需要这个底线公平，越是底层农家女，越需要借助高考跳出母辈的循环命运，她们特别努力，她们比同龄人付出了更多，可她们中很多人，惟一的命运通道却被人偷走了。——在一些地方反形成了被剥夺机会的对象：越是底层，他们在地方权力生态中越缺乏保护，成为被欺负的老实人。——知道你在拼高考，分数不会低，所以在你身上操作比较“靠谱”。知道你是老实人，信息闭塞，不会去查去追问，所以比较“安全”。知道你会“认命”，所以后续麻烦比较少。知道这个关系网可以在“小地方”一手遮天，瞒天过海，神不知鬼不觉偷走本属于别人的人生。
一个正义的社会尤其呵护弱者中的弱者，每个政策都会去考虑最弱者的最大利益，他们更需要正义阳光的照射。弱者，你的名字叫农家女，这些触目惊心的顶替案中，每一起中都有“农家女”这个让人心酸、心痛的身份，还有那242起，同样的命运在242个人身上上演着，可能还有没有清查出的。关注陈春秀苟晶，关注被欺负的农民女，关注高考公平能不能保护这些最弱者的公平，不要让人怀疑“读书改变命运”“拼不了爹妈可以拼高考”这个谦卑的信仰。
曹林评论写作直播课系列
在近20年的评论写作中，我积累了一些写作经验，在几大名校10年来的评论教学中，我把这些经验梳理和萃取出来，形成一些方法论层面的技巧，适合高考议论文、考研评论、申论写作、新闻评论的写作提升和批判性思维的训练。
1 提高评论言值的十个独家技巧（已直播，可回放）
2 跳出评论写作的十大误区，以高言值迅速勾住读者（已直播，可回放）
3 发掘评论新角度的十种思维方法（已直播，可回放）
去年第一次评论公开课：评论的基本写作技巧。
去年第二次评论课：评论的论点和角度。
去年第三次评论课：评论的结构和论证。
《时评写作十六讲》是我评论从业近20年、评论教学近十年的一次全面和深入的梳理，每一讲都涉及评论写作的理论讲解与思维训练，对实践进行了萃取和提炼，总结出学习者可以把握的“抓手论”“身材论”“钩子论”“包袱呼应论”“网状案例论”“逻辑单链论”等实操技巧。本书得到了诸多北大学生、高中生家长、评论课教师、高中语文老师、新闻学院院长和资深评论员的推荐。点击“阅读原文”可直接购书。